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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浅忆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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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试读

湛戈是带着魅姬回了魅姬的娆情殿,神色却是晦暗不明的看着魅姬。

“尊主,您若是忘不了新妹妹,又何苦还要来魅姬这里呢,作出这副样子,当真是吓坏魅姬了。”

语调轻佻,像是的怒嗔却带着一股魅惑之意,眼角上挑,瞬间带出一股别样风情,让湛戈闭上了眼。

魅姬的媚术当真是天下无双,在伺候男人这一方面,相比其他几个姬妾,他在魅姬这里确实称得上是享受,若说男人骨子里不好色的,那是没有。

可是这闭上眼睛,就想到了那张莹白的小脸,美眸闪动泪光欲泣却硬生生咽下的模样,这心里怎么就不舒服。

扭动着窈窕的身段,极为熟络的轻轻舔舐湛戈的耳垂。

看着他露出舒适的神情后,那双纤细的手也随之往下握住腰带,将之缓缓抽落,露出雪白的胸膛。

她魅姬,要媚的就是这天下最完美的男人。

软榻之上,男子闭上眸子任由身上的女子随意扭动,但却在女子即将进入时,睁开了眼眸,眸中清明不带一丝情绪,冷冷开口:“用嘴。”

大大敞开的身段霎时僵硬,但立马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,笑道:“是。”

应的极为妖娆,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狠辣,但身子到底是退的不甘心。

“下次若是多事,那么你的舌头也不必要了。”

湛戈哪里不知道魅姬是故意的,不过,若是魅姬不来,他不介意将错就错。

那张脸,和另一张,或许一样或许不一样。

那一个人,他从来没有得到过,而现在,却来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。

心有不甘,因为没有得到,所以想要得到一次,也许得到了那份不甘就没有了。

魅姬低下头,湛戈看不见的表情下,却是千变万化。

上一次她输给了江欺雪,她忍了,毕竟湛戈喜欢她在前,可是这一次来了一个不是江欺雪的人,不过长了那一张脸,居然也让湛戈看重,她有什么好的。

结束之后,魅姬笑了,贴在湛戈的胸膛之上,指腹在胸前来回摩挲,声音带着蛊惑道:“尊主,我方才来找你之前先去找过阴姬妹妹,阴姬妹妹让我问你,大后天就是十五了,尊主您可想好用哪一味药。”

“最后那一味药玄姬妹妹说了,她就是做了一个梦,然后就醒了。”

魅姬出口,眼神中带着一些复杂之色,愿这梦真如她所说,是她此生最不愿意见的梦。

湛戈皱眉,骤然响起卷里脆弱的躺在床上,周身蔓延着的那股绝望与悲哀的氛围。

不过他不会用的。

“还是用原来的吧。”

说罢直起身子,魅姬也随之下了榻。

他还要去魈尸谷,看看那些各派掌门,折磨够了就丢他们回去养养伤,等下一次他们想要来攻打血山时,再抓来玩玩。

就像抓小狗一样。

看到湛戈离开,魅姬冷冷一笑,这一次她就再赌一把,她不信江欺雪带给他的痛能让他忽略俩人一模一样的脸。

想到此也是整理衣衫,步履款款的去了阴虚殿。


“我都说了我不是了,你干什么还拦着我。”

卷里奋力挣扎,奈何纤细的胳膊仍旧拧不过大腿,徒劳而已。

可是,她永远都不会当替代,那样她将永无出头之日。

“我知道你不是。”

湛戈轻吐字句,明显感觉怀中的人停止挣扎,语气顿了一顿,带着些许邪佞,“可我还是要你做我的人。”

卷里长睫一颤,他知道她不是那个人,却还是要让她做他的人。

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谁?”

语气极轻像是在做某种决定一般,让湛戈一愣。

想了想,还是道:“卷里。”

他的记性很好,何况她方才简直是吼的震耳欲聋。

怀中的人暮然转过身,眼神亮晶晶看着他,带着希冀与渴望,小心翼翼的道:“那你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我?”

同样一张脸,明明表现的不一样,偏偏此刻却重叠在了一起。

恍然间看见一身月牙长袍的江欺雪,高傲的站在他的面前,语气冷然道:“我永远不会喜欢你。”

一句话,引发了他蠢蠢欲动的心,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摘下这朵冰山上的雪莲,让她为自己臣服。

可是江欺雪真的美,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,偏偏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。

他没等到她的臣服,却让自己沦陷。

后来她唯一一次在他前笑颜如花,柔声开口道:“你喜欢我?”

在他晃神的一瞬,举剑刺进他的胸膛之上。

来不及打落她手中的剑,只能自己伸手阻挡。

“你有没有一点可能喜欢我?”

卷里凑近了看他,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,如羽翅一般煽动着,像是带起了一阵风吹过湛戈的面颊。

这才晃过神,面前的人并不是江欺雪。

江欺雪永远也不会用这个卑微的样子,问他会不会喜欢她。

湛戈勾起嘴角,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个浅窝,却又深的能让卷里整个人都陷进去。

“有。”

一个字,让卷里眸中亮起了光。

若是此刻是夜,湛戈也毫不怀疑这双眸子能点亮所有黯淡的星光。

“你说的,我们来拉勾。”

卷里伸出小拇指,笑的灿然,似才想起什么一般问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湛戈。”

声音低沉,却有鱼沉深海般的感觉。

“湛戈,有一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。”

主动勾起湛戈的小指,软滑的触感让湛戈眯了眯眼,微眯的桃花眼中看不清任何情绪。

“你为什么想要让我喜欢上你。”

“因为我有一个要你非喜欢我不可的理由。”

卷里回答的极为自然。

非她不可?

这心不小啊,他的姬妾也有哪个敢说非他不可。

自动忽略了理由那两个字,湛戈没有兴趣知道。

湛戈点点头,笑道:“好,可是想做我的女人,那是要为我做事的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穿好衣服,随我去个地方。”

湛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眸中带着捉摸不透的情绪。

说完便不再多给卷里一眼,而是转身,朝着山壁后走去。

卷里压下了心中的失落,他对她没有情。

随即抿嘴一笑,安慰自己道,不过他们才相见,一切都有机会不是吗?

极快的速度轻跃上岸,将一应衣衫穿戴好。


誉风策马回了神医谷,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粉色的布料。

江欺雪早就恢复了正常,誉阴欢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。

而早早赶回了神医谷的江欺雪,坐在了他们的新房内,披上了大红的嫁衣,红唇涂的鲜艳,笑得他差点都以为那不是江欺雪,而是卷里。

“我骄傲了一辈子,后来被自己崇拜到大的父亲给囚禁七年,爱了我十年的男人突然变心,我爱的男人却爱上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。”

话语极近凄凉,转过头对着誉风笑道,“我以为和你成亲会是我最得意的一天,可那一天,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像个笑话。”

誉风说不出任何话,高傲的江欺雪此刻却是满眼绝望的看着他,誉风第一次因为江欺雪而感觉到心头被震撼。

他质问不出江欺雪为何要伤害卷里,因为江欺雪是和他成亲的人,而卷里,是湛戈的夫人。

“我给了自己五天时间,我告诉自己,只要你发现了我恢复了正常,愿意如我痴傻时一般温柔待我,我就不再管卷里是谁,也不再管湛戈是谁,因为我已经嫁给了你。

可是誉风,你对所有人都心慈,却从来不知对我残忍,你的不忍心拒绝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默认,所以我不肯放下你,你睡我枕边,却不曾想要了解我,誉风,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可怜。”

江欺雪说着,红唇边缘却是淌下暗红色的鲜血。

那一瞬间誉风就慌了,手下意识的就冲到了江欺雪的身边,将她的手腕拿去,却被江欺雪一手拍开。

“救我?

来不及了誉风,你救了一辈子的人,除了你爹和你娘,你要救的人从来就没有死去的,如今我要让你看着我,想救我,却偏偏看着我死。”

江欺雪是这么说的。

誉风从来不知道他能让江欺雪这样。

他一辈子顺风顺水,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神医,母亲也是医药世家出生,他生来就有天赋,学医更是极快,自小父母就教导,学医那便是用来救人,他心慈,双手下更是救了不少人,博得美名,得人赞誉,却从来都是谦逊有礼。

神医谷的事宜完完全全照着父母的吩咐,唯有这亲事,他想自己争取一番。

因为江家堡与神医谷交好,他和江欺雪从小就认识。

十三岁时候,江欺雪曾住进神医谷,第一天就是昂着头颅睥睨着所有人,第一次一同用午膳时,她就问:“誉风哥哥,你为什么要跟下人们一起用饭,在江家堡都不会这样的。”

那一句话几乎让神医谷的人都对江欺雪有了不满。

誉风的风度和修养告诉他,江欺雪是妹妹,江家堡和神医谷毕竟不一样,于是他温柔的拍了拍江欺雪的头,告诉她:“欺雪若是不适,那以后欺雪和誉风哥哥一桌,誉风哥哥陪欺雪用饭。”

他的温柔不是对江欺雪,他的心慈也不是对江欺雪。

江欺雪的喜欢他不忍心直觉拒绝,也是因为怕伤害了江欺雪。

却是没想到,江欺雪坚持的如此之久。

也许是因为他作为医者,心慈成了习惯,所以,他心疼卷里,忍不住温柔以待,却不会心疼江欺雪,因为她本身就很强大。

一直让江欺雪不要等他,遇见喜欢的就嫁了吧。

但是显然江衾也想让江欺雪嫁给他,用了比武招亲的方法来激他,又一边让江欺雪向他求救,心软如他,自然会去。

后来他想,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出现,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江欺雪的心思,以至于江欺雪不会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。

她说:“因为你,我恨不得卷里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,只要没有让你遇见她。

你给那个痴傻的我的温柔,都是你想给卷里的是吧。

因为你,我嫉妒她,嫉妒她是那个让你喜欢的。

但是我又很高兴,因为她的那张脸让你心动了,所以誉风,如果我不是高傲的江欺雪,你还是会有可能爱上我的。”

江欺雪死了。

服用了断魂草,这断魂草在半个时辰内可解,但是延误了时间就再也无法救治。

她是他手中的第一条人命,不是他杀的,却是间接被他杀的。

那一个晚上,誉风一夜未睡,他想了很久。

他为医者,习惯心疼于弱者,心疼是心动的开始,所以他毫无例外的对卷里动心了。

但江欺雪是个强者,至少看上去是。

她美丽,又有强大的身世,年轻时享誉过江湖盛极的赞誉,所以他一直觉得,江欺雪的高傲可以让她无坚不摧。

即便后来遇见的江欺雪已经变得孱弱,可是,他却先于江欺雪之前见到卷里。

但是仔细一想,卷里其实从来都不是弱者,她比江欺雪更强大,这种强大建立于对湛戈的执着,无坚不摧。

可是在江欺雪走后,誉风才发现,其实江欺雪和卷里有一样的东西。

只是江欺雪的高傲,将那执着掩埋的密不透风。

她的高傲,不允许她低头。

她不低头,所以誉风看不见。

而现在,江欺雪和卷里都不在了,誉风觉得,他用仁慈做了最残忍的事情,伤害了别人,也伤害了自己。

在江欺雪离开的第三天,血楼来了人,誉风才想起来答应卷里的事。

无论如何,已经答应的事,还是要完成不是吗?

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血楼举目白布,而湛戈却是睡着,身上无碍,脑海中却是不愿意再醒来,沉睡在梦里,誉风的直觉告诉他,湛戈的梦里有卷里。

那一刻,誉风觉得自己是个凶手,他用残忍杀掉了三个人的幸福。

如果他仁慈,早该为江欺雪的幸福而将就,左右对谁都温柔,为什么就不能对江欺雪。

而后来,还自私的,不想要让江欺雪恢复正常。

誉风救了湛戈,他想,不管怎么样,卷里都不会希望湛戈因为她而失去生命,江欺雪所做下的事,一大半因为他,所以无论是作为江欺雪的夫君,还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凶手,他都应该弥补,救了湛戈。


卷里看见了一个云雾缭绕半遮半掩的巨大山谷,众多白衣童子来来去去忙碌着伐木,刻简,画面陡转,她像是走进了一个地宫内,地宫冰雕雪铸,内有巨大法阵,中央坐着一位白衣女子,女子盘膝而坐,白发及地,眉间苍老之色尤显,周身覆盖着霜雪一般的白色碎屑,面色青白如同被寒冰冻住一般。

身上有一种让卷里极为熟悉的感觉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而视线像是随着卷里的走进,女子面容却逐渐回了颜色,身下渗出水光,在卷里惊愕的眼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下一刻就要睁开。

直至霜冻褪去,女子面上回色,卷里伸手触及其眸,才知熟悉感何来。

这皮囊,也是画魂之皮,有骨无血,她是画魂?

可若她是画魂皮囊,总觉得有些怪异。

那双细眸猛然睁开,抬眉是额头细纹尤显,卷里骤然被惊住,那女子目光,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感,画面斗转快速退去,只看见那女子双唇微启,声音断续,瞳孔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卷里,让卷里心头有些发毛。

冷意袭便全身——如同被虎狼盯住一般。

骤然睁开眼眸,便看见了月轻纱笼的床罩,卷里低喘反倒松了一口气。

“咕~”的一声在落针可闻的上玄殿内,尤为响亮。

“叫什么叫,才一天一夜,她不醒,你也别想用。”

卷素盘膝坐在案几前,一手狠狠的拍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腹。

案几前的几碟盘子早就空空如也。

他咬牙,这曲青送来了药膏都是鼎好的,可吃食就那么几碟儿,然后再没送过来过。

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了那番言辞后让婢女送来,只得憋着,想着卷里一会儿就醒了,她不是人,应当无碍,无碍就不用睡多久。

然后,这一过去就是一天一夜,这肚子早八百年前就开始叫嚣了起来。

“哥,你去吃点儿吧。”

卷里开口,直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。

卷素激动的回过头,就差没两眼泪汪叫爹了。

恰好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,二人皆是望去,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

“卷素,我在厨房端了份山药瘦肉粥,你也守了一天,饿了吧。”

景星语气担心,在门外等着。

嘎吱——门开,卷素探出一个脑袋,眼珠子动也不动的就盯着景星手中的白色汤盅,扑鼻的香气贴近了更甚。

景星踮脚朝着门后望去,却被卷素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
卷素一手接过景星手里的粥,一边道:“这粥先给我妹妹用吧,我直接去厨房吃算了。”

“可是这...”景星话还没说完,卷素极为自觉的端过粥,将门关上,只留着景星对着雕花玄木门大眼瞪小眼。

有些失落,就要转身离开,又听见嘎吱一声。

卷素伸手拍着景星的肩,景星回过头便看见他对着自己笑,“我不知道你们血楼的厨房在哪里,你带我去吧。”

随手将门关上。

看到卷素离开,卷里自然是让门落了栓。

拖着略为沉重的皮囊起身下床,身形有些佝偻,端着曲青带来的药膏坐到了妆奁前,镜子内映出微皱的皮囊,伸手抚了抚。

打开药膏传来一股清凉味儿,想了想,对着镜子就要抹在脖子上,镜中白光一闪,一身白衣的云天便出现在内,手执山河扇,眉头紧皱,眼中的不解之意更甚。

“这是祛疤的,你并没有受伤。”

抬手放在卷里的颈脖处,擦了擦那清凉味儿放在鼻翼下。

“在他们眼里,我是受伤的,若身上没有药味儿,那才是奇怪。”

取了药涂抹在手腕处,很快,卷里一身上下的清凉药味儿便遮去了那一身淡淡的墨香。

“可你这一天下来也没有用药不是吗,他们依旧会觉得奇怪。”

看着卷里脸上有些干瘪泛褶的皮肤,云天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碍眼。

卷里有些警惕的看着云天。

还未来的及开口,手便被云天抓住,温热的感觉传至卷里手心,卷里缺失的魂气立马填补了上去。

“你,为什么要帮我?”

卷里疑惑开口,眼中的疑惑毫不掩饰,如果以她的想法来看,云天既然愿意帮她,那么就是愿意和她和平共处,那就是朋友。

云天顿了顿,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,“你这样一遭,湛戈并没有杀了她,也没有处置她,值得吗?”

卷里先是一愣,随即又浅浅的笑了。

“如果你想要在一片土地上撒下种子,是不是要先把旁边的杂草拔干净,我没有说现在就要湛戈爱我爱的多深,我只是尽我所能,爱这个字,没有值得不值得,只有愿意不愿意,就算湛戈此刻带着她到我面前,我也许会很难过,可是却不会觉得自己不值得。”

云天始终不明白,最后想了想,将山河扇放到了妆奁前。

“画祖苏醒,我必须回画魂谷一趟,我无法帮你太多,此扇暂且借你,待我回来时,再同你拿回。”

卷里拿过扇子,扇内魂气磅礴,入手一片浑厚之感,扇上山河,非墨非砂,自成一片天地。

“云天,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。”

嘴角上翘,连带着笑意盈盈对着云天笑了,着山河扇在手,那么她就不必担心魂气的枯竭。

云天收回手,身子隐约的散成一片雾逐渐消失,俊逸的脸上,却带着一丝若影若现的笑意。

“你的爱没有值不值得,我的帮助也没有为什么。”

问为什么,他也不知道。

因为愧疚,因为好奇,因为想懂。

自记事以来,他便是画魂谷的画童,后来才被师傅挑选成为下一任的守卷人。

玄道一脉,自进门起就是无欲无求,他亦不懂画魂谷既求无心无欲,又为何要守住多情的画魂,卷里也是他自做守卷人以来看见的唯一一个画魂,他也想知道,为什么自古守卷人都无法带回一个画魂回画魂谷,却还要恪守规则,代代寻找画魂。

只是如今谷内传来消息,画祖已沉睡七百多年,如今骤然苏醒,又是为何。


上玄殿内——黑色的绸被上绝美的女子眉头深锁,美眸紧闭,额上冷汗潺潺,浑身上下都在颤抖,黑被下未着一缕,美的让人惊叹,但此刻周身弥漫的悲哀气息也让人无心旖旎。

湛戈站在床边,看着那微颤的长睫,这一张惊人心魄的脸安静下来,还真的是,让人想要将她据为己有。

他没有见过在他面前能如此闭眼的江欺雪,但此刻的卷里,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再次重叠。

宽大的袖摆下,是紧握的双拳,手臂上青筋绷起,强忍着自己想要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的冲动。

这一张脸,他应该恨的。

不是这一张脸,他不会每个月圆夜遭受死一样的痛苦。

不会让他的爹娘被那群所谓的正道之人设计惨死,偌大的血楼只剩他一个人。

可是,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,这气让他不甘付出真心却无所回报,总想让她尝尝被抛弃,被利用,被最爱的人伤害的滋味。

“不...不要...”床上的浅呼传入湛戈的耳际。

卷里挣扎着,像是在经历着一件最为恐怖的事,紧皱的眉头像是随时都能崩溃。

湛戈缓缓靠近,耳稍微动,似在倾听。

可是等了许久,她却不再挣扎,像是妥协一般,整个人脸上带着一抹绝望的笑,周身弥漫出一股极为悲哀的气息。

红唇轻启,声音极小而带着忧伤,随着话语而出的,还有眼角的泪珠。

“爱我,不要爱别人。”

然后,整个人如同突然失去生命的气息,面色惨白的脸一偏,完全安静了下来,如同睡着一般,等了许久,才出现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呼吸。

湛戈没有发现,只是因为她的梦话,而无法抑制的轻笑。

爱她,不要爱别人。

她的梦里出现的是他吗?

因为他爱的不是她,这就是她的噩梦吗?

伸手抚上她的脸,自言自语语气叹道:“这,是真的,还是假的。”

卷里的梦里,有湛戈,还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,她说她叫江欺雪。

“他画的是我,爱的是我,他需要的只有我。”

她坐在湛戈怀里,笑的极为嚣张,“你说对吗,湛戈。”

湛戈眯着深眸,极为沉醉的闻着她的颈脖发香,声音极富磁性,似轻柔的应着她的话。

卷里心中被一只手狠狠的揪着,她多想开口,多想说话,可是任她用尽全力仍旧无法开口。

“这画上的是我,为何你要出来,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。”

江欺雪眯着眼睛狠狠的瞪着卷里,声调陡然升高,“这张脸只需要一张,那就是我。”

湛戈极为配合的从怀中掏出火石,火苗迸发,点在画卷之下。

卷里只看到红色的火焰猛的蹿上眼前,滋滋的声响从身下传来,带着一股毁灭的味道,也许疼,可她只看见了湛戈眼中的满不在乎。

她想说,她所求的只有他的爱,他给多少,她十倍回报。

画卷成为灰烬的刹那,魂气逐渐消失,卷里才能艰难的吐出最后几个字,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
黑暗之中,似有人拂过她的眉间抚平那些皱,恍若无有的温柔让卷里莫名眷恋。

耳畔传来的语气极为冰冷,但也极为熟悉。

那个声音说,“醒来,你就是我的人。”